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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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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(14)

。可是,您透的那幾句話給杜安,奴婢就真想不出來了。您覺得,賢妃娘娘能想透嗎?”沈茉雲昨日讓秦允想辦法透幾句話過去給杜安,並沒有避著她,可是她想了半天,還是想不出來其中的關鍵。

沈茉雲微微一笑,道:“其他的話,杜安有沒有傳過去,並不重要,只要那句‘皇後竟用媚道害我’讓賢妃聽到,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。當年賢妃小產,雖說是蕭充容大意之下,粗心所致,可我就不信賢妃對皇後不懷恨在心。”

素月還是聽得稀裏糊塗,不過看沈茉雲的神情,她也不敢再問下去。過了一會兒,只聽得沈茉雲道:“看好公主,至於秋雪,就讓她去負責清掃澆花的活吧。”

“是,主子。”

“恩。”沈茉雲稍稍一搓指,雙眼微瞇,眸中冷光流轉,鋒利若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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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說富貴險中求,而她現在求的並不是富貴,而是生存。沈茉雲並不後悔將計就計、設下這個局。只不過,這個局,她要擔起的風險,同樣是巨大的。如果一切順利,對她而言自然是好事,反之事跡敗露……沈茉雲握緊右手,指甲刺得柔軟的手心生疼,她命令自已不要想下去,事情已經做了開頭,她能做的,就是靜待最後的結局。

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,皇帝的臉色也開始沈了下來。

本來眾人還以為這回要等很久,沒想到一個時辰之後,江恒就再次踏入昭明宮,對皇帝拱手行禮道:“皇上,臣適才已經審問過各城門的守衛,在皇後娘娘病重這段期間,有……”說了幾個名字,“等誥命夫人進宮,其外就是王府內眷,如恒王妃……”

沈茉雲靜靜地聽著,無比慶幸宜雲在王府待產,不便進宮,借以避開了這個風波。這時,江恒有些猶豫地說:“剛才臣拆開這些偶人仔細查看,發現其中兩個偶人身上的帛布有一股奇特的香味,臣已讓太醫們驗過,說這種香味來自一種名叫蘇合香的香料。蘇合香不過是數年前從大食傳入我朝,做為貢品進上,呃,按照尚宮局那兒的記錄,除了皇上,就只分到了壽康宮和……昭明宮。”

頓了頓,他又道:“因為皇後娘娘這段時間怪疾纏身,全身疼痛,所以這一個多月,皇後娘娘的宮中,經常點燃這種香料。臣已在昭明宮的這個香爐裏找到只燒到一半的蘇合香,經太醫驗過,兩下相吻,並無差錯。”

宇文熙冷聲道:“那兩個偶人寫的是誰的生辰八字?”

王恒道:“是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。”

“嘶——”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,全部朝蕭皇後看過去,除了太後就是皇後,總不會是太後使用巫蠱來詛咒寵妃吧。

沈茉雲臉色刷刷白了,緊咬著下唇,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後,心裏卻是大定。她賭成功了。柳貴妃同樣是一臉震驚地看向蕭皇後。

蕭皇後當即跪了下來,急急喊道:“皇上,臣妾沒有……”

宇文熙看都沒看蕭皇後一下,眼中風暴聚集,嘴裏卻是道:“皇後先別說話,王恒還沒說完呢。王恒,你繼續。”

“是。”王恒停了一下,接著又道:“另兩個偶人,卻是用紅木所制,而且寫在帛布上的咒符,臣等經過核查,發現上面的字跡跟……跟蕭充容娘娘的字跡,十分相似。”

又是另一道驚雷。

聽了這話,蕭充容臉色一變,眼中充滿了驚慌,謔地站起來,失態地指著王恒罵道:“混帳東西,肯定是你在冤枉我,我從來沒有做下這等事情。皇上,您別聽他胡說,妾怎麽可能會做這種邪祟之事?太後,太後,您幫我說說話啊……”

“夠了!”宇文熙忽然出聲喝道,眼中無不厭惡地看著蕭充容,隨後又看向皇後。

“皇上!”蕭充容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上,忽然她站起身,跌跌撞撞的走過去,一把跪下,拉著皇帝的袍擺,痛哭道:“皇上,妾真的沒有做過,肯定是有人陷害妾身,您要為我做主啊,皇上,皇上……”

“閉嘴,!事到如今,你還不知悔改?”宇文熙憤怒地一腳踢開蕭充容,力道之強,竟將其一腳踢翻,蕭充容側過身子,嘴裏鮮血直流。

蕭皇後則是靜默地跪在一邊,不說話也不求饒,眼中平靜,似乎完全不在乎皇帝下面的話。巫蠱之禍,本就為皇室最不能容,別說現在有了“證據”,就是沒有證據,僅僅是懷疑,皇帝也是寧可殺錯一千,不會放過一人。在看到那四個偶人的時候,蕭皇後就知道淑妃知道了她的意圖,可是淑妃忍了下來,反而不故性命安危地反算計了她回去。居然敢拿自已的性命來算計,確實夠狠。

“母後,此事,你有何看法?”宇文熙沒有理會還跪在地上的蕭皇後,而是看向了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的太後。

太後安靜地坐在高位上,聽到兒子的問話,先是看了宇文熙一眼,隨即又看向狼狽不已的蕭充容,眸中閃爍不已。

此時,蕭充容原來絕望的面容現出一絲希翼,連忙爬過去,扯著太後的袖袍說道:“姑母,你要救救我。相信我,我真的沒有做過,更沒有用巫蠱來咒殺二皇子和四皇子。姑母,你一定要相信我……至少,至少,看在三皇子的份上,您要救救我啊。不然三皇子剛滿周歲,沒了親娘,他該怎麽辦啊?姑母……”

蕭充容一邊磕頭一邊哭著喊道,額頭很快就流出鮮血,混合著眼淚流下,染臟了原本的清秀面容,看得人觸目驚心。

所有人都屏氣凝神,沒有敢發出一丁點異響。沈茉雲更是緊緊地抓著扶手,努力控制住臉上的表情。

終於,太後嘆了一口氣,打破了一室的詭異。

48退居

太後在後宮中沈浮幾十載,對於帝王的禁忌是一清二楚,如果今天發生的是其他誣陷事件,或許還有轉彎餘地,可是一旦跟巫蠱扯上一星半點兒,別說是皇後妃嬪,就是皇太後,也絕對討不了好。

因此,自打太後進來邵明宮後,一直都是保持沈默,皇後跪下請罪,皇帝親口詢問於她,她都沒有說話,直到蕭充容對她拼命磕頭求情時,她才出聲打破屋裏的安靜,道:“王恒,你適才說,用來鎮靨二皇子和四皇子的那兩個偶人,是用紅木所制?哀家記得,這種木材,極其名貴,除了蕭充容那兒,其他宮中可有使用?”

王恒拱手道:“回太後話,臣已和尚宮局的人一一清查過,凡是賞給各宮的木材,俱一一對數,只有翠微宮,缺了幾角紅木。另,這四個偶人,上面寫的咒語符文亦是有所不同,此項非臣之所專,皇上和太後若想了解更深,可召太常寺的人過來垂詢。”

言下之意,這四個偶人是分別出自兩個人的手筆,至於用途和目的......不用再細問,隨便想想都想得出來。

太後一掃那四個又被整齊歸放在托盤上的偶人,在心裏嘆了一口氣,看來,蕭充容是保不住了。幸好三皇子還小,人偶上面的生辰八字並不是皇帝的,三皇子還能保得住。於是太後道:“這事兒關聯太大,就由皇帝決斷吧,哀家不好擅議。不過,既然皇後的邵明宮也出了這檔子事,是不是應該也讓太子過來一趟。畢竟太子是東宮儲君,這些事兒,不該瞞著太子,終該讓他通曉一二,皇帝認為呢?”

“姑母?!”蕭充容停下瘋狂的動作,忽地擡起頭,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的太後,那依稀跟她有兩三分相似的眉眼,還是一副淡然無波的神色,蕭充容忽然感到很冷,一股透心的寒意從心底最深處竄起,慢慢地流遍全身,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驚恐,全身劇烈的抖動起來,只是仍不死心地喚道:“姑母,相信我,真的不是我,姑母......”

王恒低下頭,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的地板磚,好像上面突然開了一叢鮮花,吸引去了他的全部註意力,,看得十分全神貫註。

宇文熙則是挑了挑眉,跟太後對視了好一會兒,然後又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蕭皇後,緩慢的點了點頭,,道:“太子近日學業繁重,此事又關系重大,為免太子分心,就不用傳他過來了。待會,朕會親自說曉於太子。”

太後道:“皇帝所言甚是,就依你之言吧。”

此話一出,所有人都知道了,太子的地位並沒有被動搖。張德妃的表情最明顯,眼中的失望幾乎是滿溢而出,貴妃則是有些不憤,似乎很是氣惱,其他妃嬪亦是神色各異。沈茉雲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異常,選擇了繼續低著頭顱,插在發間的步搖輕輕顫動,流蘇搖晃,遮住了她的眼神。

只要太子還是太子,皇後,就仍然是皇後。

蕭皇後靜靜地跪在地上,低垂的眼眸閃過了一絲欣喜和放心。

宇文熙掃了一遍屋裏的所有人,最後把註意力放在了軟癱在地上、臉色灰敗的蕭充容,想起那兩個偶人,心底驀地湧出殺意。他冷冷的盯著蕭充容,道:“充容蕭氏,喪德失行,敗壞倫常,竟使以巫蠱之術行此大逆不道之事,罪不可恕。今廢其充容之位,貶為庶人,然憐其入宮多年功苦勞高,賜白綾一條,全其體面。拉下去。”

“是。”好幾個太監上前,將正在哭鬧不休的蕭充容,哦,不,應該是庶人蕭氏拖了下去。 “不,不,皇上,我是無辜的,我真的沒有咒殺二皇子......唔!唔!”蕭充容瘋狂地搖頭叫喊,卻被人一把捂住嘴巴硬拖了下去。掙紮之中,蕭充容衣飾發髻淩亂不堪,狼狽無比,一雙保養得宜漂亮的雙手又抓又撓,十指血流不止,散落了一地,卻也無人會再在意這一點。

沈茉雲看著這一幕,心底有些發寒,手不由得有些顫抖。這就是皇權,讓你生就生,讓你死就死,沒有道理,沒有公平,這個時代的規則就是如此。

“至於三皇子......”宇文熙皺了皺眉,視線轉了一圈,正想開口,卻被太後打斷了。

“三皇子就送來壽康宮,哀家這把老骨頭,照顧一個小娃娃還不成問題。”太後說道。

宇文熙有些不願意,可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合適的人,只能同意了,“朕一會兒就下旨,將三皇子抱去壽康宮,由母後招撫。”

太後“恩”了一聲,便不再說話,繼續沈默。

解決了蕭充容,宇文熙才又看向蕭皇後,神情冷靜的近乎殘酷,道:“皇後行事頗覺,妄以婦人媚道挾之,惑於巫咒,上不能承天命,其上寶璽,今後退居昭明宮。”想了想,又道:“著太子情面,皇後一切供奉如法,無異上宮。”

“母後,你覺得這樣可好?”皇帝說完了,這才去問太後的意思。

太後神色不動的點了點頭,道:“皇帝是一國之君,你做主就是了。”

蕭皇後低頭聽罷皇帝和太後的話,才行禮道:“謝皇上恩典。”卻是滿心苦澀,自覺說不出的苦衷,此時她才後悔當日不應該讓秋雪將偶人放進長樂宮,她應該更婉轉一點,將偶人放在二皇子或者四皇子那兒,再誣陷淑妃,豈不是更好?

這是一步錯,步步錯。蕭皇後只希望這場風波,不會影響到兒子的地位。今天她只是被軟禁在邵明宮,被迫讓出寶印,卻還留著皇後的名分,只不過是看在她親生兒子是東宮太子的份上。如果她的兒子不是太子,蕭皇後相信,等待她的,至少會是一道貶她為庶人的旨意,就跟蕭充容一樣,就此冷落宮門,生死無人知曉。

宇文熙又看了一眼蕭皇後,似乎有些不忍,便道:“皇後起來吧。"

這才有一名宮女上前攙扶起蕭皇後,並助她坐下。這番體貼,並沒有讓蕭皇後的臉色好看一點,反而顯得有幾分諷刺。這頭捅人家一刀,轉過頭幫人家擦了擦流出來的血跡。就想著別人對你感恩戴德不成?

沈茉雲清楚的看到,蕭皇後的眼中,已經是一片灰敗,哪怕她的神情裝的再端重,也掩蓋不住眼中的死氣。沈茉雲慢慢的移開視線,她賭贏了,可是卻沒有什麽喜悅開心的感覺。處置了皇後和蕭充容,好像事情已經結束了,但沈茉雲知道,這件事,遠遠沒有結束,接下來幾天,會是血雨腥風的黑暗。

帝王一怒,伏屍千裏。

這時,宇文熙開口說道:"皇後退居邵明宮,就由貴妃代掌皇後印璽,著德妃、淑妃、賢妃三人同協理。遇大事無法決定之,可稟太後或朕。”

“是,謹遵皇帝旨意。”四人起身,齊齊行禮道。

此後,皇帝又說了幾句話,這才讓眾妃嬪退下。

退出昭明宮後,沈茉雲坐上步輦之時,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昭明宮。原本莊嚴大氣的宮殿,在烏雲密布的天空下,顯示出了幾分頹敗感。輕風吹過,卷起幾片葉子,飄飄然的掠過她的眼前,然後飄然遠去,帶走一絲惆悵。

回到長樂宮,原來翻箱倒櫃的內殿外院,已經重新整理好了,沈茉雲被紅汐等人迎了進來,幾乎人人臉上都是惶恐不安,唯有看到她,才透出幾分安心。

到了晚上,沈茉雲親手抱著女兒,哄女兒睡覺,就連奶娘也被她揮退到了外間。看著女兒稚嫩甜美的睡臉,她突然覺得,她所做的一切都很值得。

蕭皇後,蕭充容,經此一事,皇後在後宮的權力銳減,如果不是還有一個東宮太子,那紙廢後的旨意,弄不好沒多久就能下來了,真是可惜。不過能弄掉蕭皇後手上的宮權,也不枉她苦心設下這個局,狠心拉下這麽多人來陪葬。

至於太子......

沈茉雲摸了摸女兒稚嫩的睡臉,心想所謂“無嫡立長”,德妃應該是忍不住了吧......

景福宮,小佛堂

高賢妃一身素衣,表情哀戚地拈起三炷香,點燃後就這麽拿著在手裏,喃喃說道:“孩子,娘終於為你報仇了。蕭氏那個賤人,她也有今天,只是一條白綾,太便宜他了。娘真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。只可惜,那個賤種還活著,都是娘沒用,不敢在荷包裏放太重的劑量,每次只能放一點,讓那個賤人天天聞著。可惜功虧一簣,還是沒能弄掉她肚子裏的那塊肉......"

高賢妃滿是恨意的說著,眼中一片瘋狂,當年蕭充容初入宮時,她已有身孕,皇後和蕭充容忌她得寵,便讓蕭充容假借珍珠項鏈散落地面一地時,裝作不小心滑倒,然後撞到了她,害得她腹中的孩子,未滿四月就流產。偏偏蕭皇後還偏幫著蕭氏,說服了皇上,只罰了蕭氏禁足數月。

哈,她的孩子死掉了,罪魁禍首竟然只是數月的禁足?!真是諷刺!如果說以前她還對皇上有幾分幻想,那麽從那天起,她對皇帝徹底死了心。

蕭家的支持和一個早已流掉的孩子,孰輕孰重,答案不言而喻。

再是傾國傾城的女子,也只有遇到昏君,才能傾國傾城。

對於金鑾殿上的那個男人而言,權勢,永遠才是最重要的。

第二天,天氣晴好,蔚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碩大的白雲,朱檐雕欄下,卻是上演著一幕幕血流成河的場景。侍衛們毫不手軟地將一個又一個宮女太監抓起來,宮中一片雜亂,哭喊聲,啜泣聲,痛苦有之,哀嚎有之,甚至有宮女驚懼之下想要往外跑逃命。結果沒跑幾步,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從背後一心穿過,結束了她的二八年華。鮮血流淌了一地。

這樣的場景,持續了五天。待終於平靜下來後,秦允悄悄地對沈茉雲道:“奴婢聽說,此次巫咒之事,差不多有兩百多人被牽扯進來。這伺候過翠微宮的宮女太監,皇上下令一個不留,就是昭明宮,也差不多去空了。”

沈茉雲閉了閉眼,隨即睜開,眸中一片波瀾不興,只是道:“知道了,你退下吧。”

“是”秦允行禮退下。

沈茉雲靠向身後軟榻,微微一嘆,兩百多人啊......

49嬌寵

後宮進行了一輪清洗,而前朝也不平靜,據說蕭氏一族的男子有不少被貶斥了官職,甚至還收回了數個爵位。至於蕭充容的父兄,更是被捋過清光,只是蕭父身上的爵位卻是意外地保留了下來。

女眷倒是想進宮探得消息,可惜太後閉門不見,皇後被迫退居,後宮事務全由柳貴妃把持,蕭家的女眷一時半會也不是很敢進宮,只得乖乖地留在府中等候消息。值得慶幸的事,皇上只是貶了官職,並沒有下令抄斬,這讓蕭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氣。

前幾天後宮發生的事,早就傳遍了滿朝文武,所有人對此都是震驚不已。至於內幕如何……反正皇帝都已經說了是蕭皇後和庶人蕭氏做下的禍事,那就絕對錯不了,就算是假的,金口玉言一出,那也是真相了。

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,蕭皇後的父親,蕭家的族長,竟然在這時宣布,派遣蕭充容生父的那一房人回老家祭祖侍奉。這個消息一傳出來,立刻引起了新一輪的八卦,眾人議論紛紛,都在猜想是誰的主意。蕭族長的性格有幾分軟弱,不可能做出這種類似驅逐的狠辣舉動,難道是皇帝或者皇後的意思?前者是不想那些人在面前礙眼,後者可能就是不想被拖累,這其中的意味,可是區別大了。

但不管如何議論,庶人蕭氏的嫡母被太後召進宮一次後,這一房人很快就奉命出了京城,回老家祭祖,此後鮮少步足京城。

蕭皇後跪在半舊的蒲團上,手中的佛珠配合著嘴裏的經文輕輕轉動著,雙眼緊閉,身後還有兩個宮女站著侍候她,擺在桌上的香案上插著數支香,縷縷青煙呈直線飄至半空,然後慢慢散開。

佛堂裏靜悄悄的,偶爾能聽到燈蕊燃燒的輕微“劈啪”聲。

“娘娘……”碧染忽然走進來,對蕭皇後屈膝行禮,輕聲喚了一聲。

蕭皇後停下念經,睜開雙眼,道:“什麽事?”

碧染又上前了一步,小聲說:“太子殿下傳了話進來,說他如今甚好,讓您不用擔心,還要娘娘您多保重身體,若是缺了什麽,盡可以打發人去問他,決不會委屈了娘娘。”

蕭皇後的眼中泛起一絲暖意,她道:“你帶個話給太子的人,就說本宮一向安好,讓太子不用擔心,千萬不要為了本宮退居昭明宮一事繼續向皇上求情,以免觸怒皇上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讓太子好生學習,日後登上那個位置,就算本宮如今受再多的罪,也都值了。”

“娘娘放心,奴婢會一字不差地傳告給殿下的。”青果應道。

蕭皇後“恩”了一聲,忽爾嘆氣道:“玉桃她們,可還在宮裏?”

碧染遲疑了一下,最終還是說了,“玉桃姑娘她們,她們,呃,已經不在宮裏了。”說完,不由得深深低下頭。她只是昭明宮的一個小宮女,這次巫蠱之事,像玉桃這些大宮女,上面的人是絕不會放過的,清洗了一遍後,昭明宮頓時不見了很多熟悉的面孔,死氣沈沈地不像有人居住,跟往日的恢宏大氣完全是兩個世界。她算是十分幸運的了,並沒有被牽連進去,也因為如此,她才被挑上來近身伺候蕭皇後。

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蕭皇後嘆了一口氣,也沒再說什麽,只是揮揮手,讓碧染退了出去。兩人都明白,所謂不在宮裏,就代表著,玉桃她們這一批宮人,已經沒了性命,被人送出了皇宮。說不得,早就埋進黃土了。

“是。”碧染輕巧地走了出去,不忘關上房門。

隨著“咯吱”一聲響,屋裏再次恢覆剛才的死寂,蕭皇後又重新拈起了佛珠,微合上雙眼再次念起經文。

如今,一切只能靠太子了。這是她,是蕭家,最後的籌碼。、

後宮血腥清洗,前朝風雲突變,皇帝已經半個月沒來後宮了,沈茉雲也只能不斷地打發人去探聽消息,有些擔心會不會影響到沈家。雖然她有信心不會留下任何證據,那盒蘇合香,更是提前處理了,甚至還言語暗示過程氏,讓她提醒二哥沈蒼雲千萬對這盒香料之事守口如瓶,不能處漏口風。

沈茉雲相信沈蒼雲不是碎嘴之人,說不定這盒蘇盒香他也早就忘記了,不過不怕一萬,只怕萬一,若是某天無意中說出來,恰巧被不該聽見的人聽見,那會是一場麻煩。程氏有些不解,可是也知道裏面有文章,便點頭應允了。

現今蕭皇後退居昭明宮,後宮物事全由柳貴妃主理,因皇帝有旨意“皇後一切供奉如法”,所以柳貴妃並不敢如何折騰蕭皇後,還是依照皇後的份例去供奉著她,並不敢太過陰背陽違。雖然宇文熙說過三妃亦要協理宮務,只是柳貴妃生性霸道,很多事情全是自已一應做主,沈茉雲她們都成了擺設,手中並無太大的權利。

沈茉雲倒是覺得無所謂,飯要一口一口的吃,現在可以讓她摸到宮權邊緣,她覺得可以了。至少,柳貴妃並不像蕭皇後那樣,明目張膽地塞人過來長樂宮,她還可以去挑選宮人過來侍候,比蕭皇後掌權之時,寬松了不少。

長樂宮也被波及到了一些,沈茉雲便趁著這個機會,將秋雪也送了出去。如果是其他人她或許還有些內疚,但是秋雪的話,沈茉雲就覺得這是罪有應得。就算蕭皇後才是真正的主使,那麽秋雪就是幫兇,將秋雪弄出去,沈茉雲沒有半點不安。

“娘娘,陸太妃派人過來報信,說是今兒早上,定王妃生下了一對雙胞胎,母子平安。”紅汐掀簾子進來,笑著對沈茉雲說道,這段時間太壓抑了,正好定王妃產子一事,可以讓人好好地開心一下。

沈茉雲聽了,立即高興地說:“太好了,這可真是大喜事。”隨即就吩咐剪容準備賀禮送去定王府。上一回寶兒生病,宇文熙心疼女兒,送了很多補品藥材過來,還留了不少,這回正好可以挑幾樣好的送給宜雲補補身子,女人坐月子可不是小事。

“是啊,定王妃總算是有依靠了。”素月同樣高興地說著,她是沈家的丫頭,現在沈家的姑娘嫁得好,她自然高興。再說了,二姑娘在王府地位穩固,對自家主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是。

沒多久,宇文熙來了長樂宮,照舊先是看寶兒,不過今天卻是一邊逗著寶兒一邊對她道:“定王妃今日產下了一對雙胞胎,可把定王樂壞了,急急忙忙就說向朕請罪說要回去看王妃和兒子,那副樣子,可是少見得緊。待會你讓人送些賀禮過去,也好顯得端重些。”

沈茉雲道:“皇上放心,妾早就令人備下賀禮,一會兒就打發人送去定王府。”

宇文熙任由寶兒抓著他衣襟上的九龍金鏈不放,不但沒生氣,反而解了下來塞到寶兒的手中,任她玩耍,笑道:“寶兒的力氣越來越大了,剛才那一抓,扯得朕的肚子可有些生疼。”

沈茉雲抽了抽嘴角,忍住沒吐糟,心想這是誰慣出來的。凡是小寶兒有興趣的玩意,宇文熙都毫不猶豫地搬到她跟前,上一回是祖母綠扳指,這一回就直接扯住了九龍金鏈。沈茉雲懷疑,會不會寶兒說要拿玉璽來玩,皇帝可能連眉頭都不會動一下就答應了。看得她真是各種羨慕嫉妒恨,別說是古代,就是在二十一世紀,這麽寵女兒的父親,也是少之又少。

“皇上,您太寵著寶兒了。”沈茉雲無奈地說道。

“朕的金枝玉葉,自然是要嬌寵的。”宇文熙一點都不覺得自已的行為有什麽不對,寶兒得他心,又是嬌養的女兒,就是千嬌百寵亦不為過。

“妾是擔心,皇上這般嬌寵,寶兒要是寵成了一個刁蠻的性子,那可如何是好?”沈茉雲嘆氣地說道,雖然女兒未滿一歲就要擔心教養問題是有些誇張,可是照宇文熙這樣的寵愛法,她真是不得不提前擔心。

宇文熙道:“那又如何?朕的女兒,就是再刁蠻無理,也有朕在背後替她撐腰,我大齊的公主,可不是那種軟綿無力的大家閨秀,沒得失了我大齊風範。”

沈茉雲聽了,有幾分無語,這可真是典型的雙重標準。自已找女人就想要溫柔嬌軟,而對於女兒,則是希望她強悍有個性,難怪大齊的駙馬爺,生活都有些悲催。好吧,沈茉雲有些嫉妒,為什麽她不是穿成公主,而是穿成宮妃呢?真是郁悶。

可是再郁悶,日子還是得過,因此沈茉雲道:“有皇上這話,妾就安心了。”

兩人圍著寶兒說了好一會兒話,忽然間宇文熙揮退下人,連寶兒都被奶娘抱了下去,他對沈茉雲道:“長樂宮被埋進偶人,總是有些不詳,朕想讓法師過來驅驅邪祟,以免日後會有陰氣驚了你們母女。”

“怎麽突然間……”乍一聽到這話,沈茉雲不由得楞了一下。

宇文熙道:“太常寺卿今日跟朕提了一下,巫咒之事,自古例為不詳,做場法事討個吉利,也對你們有好處。還是說,愛妃尚有何顧忌?”

沈茉雲搖了搖頭,道:“妾無甚顧忌,只是寶兒還小,萬一嚇到她……”其實她對古代的法事並不是很熟,可是看電視劇上演的,要耍桃木劍啊,噴狗血什麽的,萬一驚到寶兒怎麽辦?

宇文熙笑了笑,道:“只是在長樂宮驅下邪,不用你跟寶兒在場。”

那就好,沈茉雲頓時松了一口氣,對他笑言道:“既是如此,妾就放心了,一切都聽皇上安排。只不過……”語調一轉,語氣帶上幾分哽咽,“妾實在沒想到,居然會有偶人埋在長樂宮,當時看到那個被找出來的偶人,妾真是竟擔心受怕,可又欣喜不已……”

聞言,宇文熙頓時不解地看著她。這有什麽好欣喜的?

沈茉雲咬了咬下唇,眸中水汽氤氳,哽咽道:“妾,妾是慶幸,偶人上面寫的是妾的生辰,而不是皇上的,也不是寶兒的,否則,若真有半點兌應的事兒……只怕妾,妾真是無法活下去了。”

這話半真半假,至少,這個當口,皇帝死了,對她是沒半點好處,而寶兒的將來,也會是個憂慮。至於皇帝腦補成什麽樣子,以至於會攬她進懷痛惜幾句,沈茉雲表示,這就不在她的控制範圍了。

50周歲宴

請人來做法事驅邪一事,很快就定了下來,不單單是長樂宮,包括柳貴妃的延慶宮、德妃的清寧宮、江充儀的泰和宮,以及翠微宮,都分別做了一場法事。一番折騰下來,效果還是有的,最起碼不少宮人已經開始恢覆了以往的平靜,不再像前段時間那般一驚一乍、恐慌不已,就怕自已哪天被人抓出去砍頭。

至於長樂宮的主子,最近正在糾結中,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戲演得有點過火,也不知道宇文熙腦補成什麽樣子,沈茉雲只覺得這一個月來,宇文熙待她,好得有些……詭秘。比如用飯,以前只有她小心伺候皇帝的份,時常註意他的心情,還要記下他喜歡吃的菜,喝的湯,以及哪種米熬成的粥配哪種小菜最得他心,什麽樣的心情讓人送上什麽樣的酒,飯後的點心茶湯更得萬分註意,不能有一點出錯。

可是現在,皇帝居然會主動問起她喜歡吃什麽,偶爾還會幫她夾夾菜,見她沒胃口還會囑咐幾句,珠寶賞賜更是源源不斷地流向長樂宮,其中有一盒圓潤飽滿的粉紅色珍珠,居然說是見著顏色好看,特地送來給女兒玩耍的。

面對這種反常,沈茉雲非但沒有被感動,反而只覺得各種心驚膽跳,驚嚇之餘還得做出感動並激動的神情,這,這也是太強人所難了吧!!可是不做又不行= =

所以一個月下來,沈茉雲覺得自已差不多患上了厭食癥。沒辦法,三不五時跟皇帝在一起吃飯,還得吃得這般心驚膽顫,只是得厭食癥而不是被害妄想癥就已經算她心理素質過關了。幸好還有寶兒在中間調和,否則她一定更加辛苦。

不在沈默中爆發,就在沈默中滅亡。

沈茉雲沒有對皇帝爆發的資格和能耐,也不想讓自已竄上被害妄想癥,所以只得選擇第三條路,拼命地讓自已適應現狀,以不變應萬變。人類的潛力往往比自已想象中的還要驚人,慢慢的,沈茉雲也適應了皇帝這偶爾抽風,咳,應該是關懷的行為。

像是要忘記宮中早先發生的巫蠱事件一樣,定王府的滿月宴,辦得十分盛大,各府誥命都有前往,場面十分熱鬧。沈茉雲高興之餘也有些擔心,定郡王還有一個嫡長子呢,但是她再擔心,也幫不了什麽,這是王府後院的家務事,只能靠宜雲自已的本事。

滿月宴後,後宮又迎來了另一件大事,宮嬪晉封。此事本來是由蕭皇後負責,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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